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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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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袒

看著這個回報與其他任務差了一大截的木牌,李染華眨了眨眼睛。

她在三個月內老老實實做任務攢積分和一個任務即可達成目標之間,果斷堅決地選擇了後者。

“我要接任務。”

很快,李染華便走到鴻雁堂中,找到接取任務的櫃臺,將自己那枚白玉令牌遞了上去。

櫃臺後的弟子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令牌,不由雙手顫抖接過,戰戰兢兢地問道:

“您……想要接哪一個任務?”

李染華很快回答對方道:“最上面的那個。”

見她拿得出白玉令牌,櫃臺弟子聽見李染華此話也只能暗道“厲害”二字。後山可不是什麽好地方,也唯有親傳弟子才能鎮得住裏面的一群妖靈。

弟子心中毫不懷疑,立馬恭敬對李染華說:“請稍……”

然而,“等”字還沒出口,一只手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,將弟子手上的白玉令牌抽走了。

“李染華,你便這般浪費親傳弟子的身份?”

驟然出現在鴻雁堂中的張熙進帶著其門下弟子祁十,正將李染華的弟子令牌握在手中,眼神冰冷地看著她。

他身後的祁十一臉愁眉苦臉,朝李染華做了個“救命”的口型。

剛剛才在藏經閣前分別的兩人,居然這麽快就又尷尬地相遇了。

李染華收回看祁十的目光,神色淡淡,對張熙進道:

“這是宗主給我的令牌,我自然可以隨意使用,用不著麻煩其他人。”

聽李染華這麽說,張熙進將手中的令牌又握緊了幾分。

“仙劍宗立宗以來,親傳弟子人數屈指可數;”他說,“就連染華劍劍主徐子秀,也是從外門一步步晉升上來的。”

“你雖然不是長生谷的弟子,但也有親傳弟子的名頭。我不允許你在宗內如此肆意妄為。”

說罷,張熙進朝自己身旁的祁十使了一個眼神。“你上前,與其切磋一番,讓她清楚其中利害。”

“啊?”祁十楞住了。“讓我去跟她打一場?”

這不是在開玩笑嘛!

祁十覺得,即便現在再給自己加上一隊懸刃峰弟子,對面的李染華都能全身而退。畢竟當初在外門,她只靠一人就擊倒了其他在場的全部內門弟子。

李染華沒搭理祁十師徒間的這番對話,“把令牌還給我。”祁十肯定不是她的對手,沒有交手的必要;先把令牌拿回來才說。

張熙進聞言,笑了:

“你怕敗下陣來,在大家面前出醜?”

“不是。”李染華回答他,“只是我不傻而已。”

她說:“把令牌還回來,不然我就要動手搶了。”

張熙進不動,反而好整以暇地看著李染華,像是怕她不搶一般。李染華見狀,難得心頭火起,暗想道他如此囂張,今天寧願暴露身份也要用劍氣揍張熙進一頓才行。

兩人對峙間,鴻雁堂內的其他無關弟子都早已撤得幹幹靜靜,生怕不小心就被牽連進去了。

這時,幾道輕盈的腳步聲在堂外響起,一個身著青衣的弟子推門而入,面容嚴肅道:

“都住手。”

“張熙進,把令牌還給她。”

李染華轉頭望去,發現來人正是假扮成普通弟子的清漣長老朱嵐。她腳步雖輕,但神色冷然,周遭的溫度被她的氣勢壓了幾度不止。

“師父……”張熙進不甘。

朱嵐走到他面前,站定。“你心裏如何不忿,都不該隨便拿李染華撒氣。”

“當初你是我座下第一個弟子,雖天資一般,但也刻苦修行,從不叫我失望。”她道,“謝夜寒一來,當即就成了親傳弟子,我知道你內心不服。”

朱嵐也知道,只憑這一點便心生怨憤,張熙進的心胸倒也沒有這般狹窄。他更在意的,其實是謝夜寒身為親傳弟子卻行事散漫,處處出錯又無長輩指責,就連在仙劍宗修行卻不練劍這樣的忤逆,都可以被長老和宗主包容。

師父顯而易見的偏心,讓張熙進覺得自己幾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成了個笑話。

朱嵐清楚他在想什麽,但也是有苦不能言——

當初收謝夜寒為親傳弟子,並非自己所願。

然而,其中內情她卻不能跟張熙進明說。若是他知道真相,一定會竭盡全力為懸刃峰鳴不平,鬧到面上並不好看。

無可奈何,朱嵐只能對他重覆道:

“把弟子令牌還給李染華。”

張熙進張了張嘴想說話,最終卻也只是重重嘆一口氣,將白玉令牌丟給李染華,轉身便走。

祁十左右看看,朝朱嵐匆匆行了一禮,跟著張熙進的腳步離開鴻雁堂。

李染華輕輕拋了拋完好的令牌,檢查無損壞後,便對一直站在櫃臺後不知所措的弟子道:

“我來接任務。”

“哦,哦。”對方反應過來,連忙拿過李染華的令牌去換任務。

朱嵐走到李染華的身邊,低聲對她說:“讓你見笑了。”

師徒間的矛盾,本不應該擺到外人面前來論。

“這沒什麽。”李染華依然一臉平靜。她修道多年,見過師徒形同陌路,最後齊齊隕落的例子。朱嵐和張熙進的這點事情,還不足以單拎出來說道。

“不過,”李染華心中疑惑,“既然你明知對張熙進不公平,為什麽依然如此做?”

朱嵐輕輕吐了口氣。有些對著張熙進不能說的話,反而對著李染華能說了。

“謝夜寒其實跟你很像。”她說。

李染華下意識反駁,“一點也不像。”

朱嵐笑笑不搭話,只繼續往下道:

“謝夜寒很‘特別’。他不是從外門進來的,而是某天大師兄……宗主出關後,就自然而然出現在仙劍宗裏了。”

“當時,所有長老都被喚到長生谷中。宗主指著三峰對謝夜寒說,無論他去哪裏都會被封為親傳弟子,只需隨心選一個即可。”

在朱嵐記憶裏,那時的大師兄遙雲鐸撫著胡須,低頭對謝夜寒說:“你想去哪一峰?”

孩童模樣的謝夜寒擡腳踢飛了一顆石子:“隨便,只要不叫我練劍就好。”

遙雲鐸笑了,“哪裏都不會強求你練劍的。”

“那……”謝夜寒轉了轉眼珠,說,“我聽說徐子秀出自懸刃峰,想必懸刃峰一定不差。”

“那我就去懸刃峰吧。”

一位長老一生只能有一個親傳弟子。從此,清漣長老朱嵐此生除了謝夜寒,再無其他親傳弟子。

大弟子張熙進不滿的根源,由此而起。

“你雖沒拜師,但跟謝夜寒一樣,一進內門便擁有了親傳弟子的身份。”朱嵐說,“所以我才說你們很像。”

說到最後,她自嘲道:“或許是因為你有幾分可能是染華劍劍靈,所以才被大師兄另眼相待的呢。”畢竟連名字都一模一樣。

不小心被說中了的李染華:“……”

此時,替李染華接任務的弟子終於回來了。他將任務木牌交到李染華手裏,示意她一切已經辦妥了。

李染華接過木牌看了幾眼。

朱嵐見狀,心中好奇,也湊上前來看任務內容。

待她看清楚獎勵一項時,不由得笑出了聲:“原來你想去無盡崖。”

“你有親傳弟子令牌,根本不需要做任務就能進去。”

……什麽?

李染華聞言,心裏有點後悔,“……是祁十告訴我,要做任務才能進無盡崖的。”

沒想到,他這個管事弟子居然對規則也是半懂不懂;李染華甚至還被祁十坑了一把。

聽了她的話,朱嵐若有所思:

“看來你跟祁十關系不錯。”

看著李染華略帶憂郁,盯著木牌看的神情,朱嵐難得有了同她開玩笑的心情:“你接了任務,就得要好好做完。”

“啊。”李染華回過神來,有點將朱嵐的玩笑當真了的意思。

“如果沒有完成,懸刃峰對我會有什麽懲罰?”

朱嵐突然感覺,捉弄她似乎也有幾分樂趣。

她咳嗽幾聲,選擇繼續胡扯:“在比試臺上連贏一百場。”

“……”雖說對李染華而言,要贏下比試並不難,但一百場未免也太多了。

“好吧。”她只能說,“我考慮考慮。”

反正自己已經能進無盡崖了,這任務什麽時候做完都沒有關系,不被罰就足夠了。

說罷,李染華拿著任務木牌向朱嵐告別 ,往靈舍方向去了。

三個月後。

懸刃峰中。

這兩天便是無盡崖開的日子,峰內的百寶閣裏擠滿了用積分來兌換珍寶的弟子。大家都希望搶在其他人之前換一把稱手的武器,好在無盡崖中搶得更多機遇。

忙了一個早上,櫃臺後的管事弟子早已累得不想再動。一個同伴走過來,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她,指向貨架下蹲著的一個紅色人影道:

“看那個。”

“哦。”管事弟子反應過來,“那個弟子是來換東西的嗎?”

同伴回答說:“大概是吧……不過她都在那裏待了快小半個時辰了,怎麽還沒有選好?”

紅衣女修沈思了片刻,從最下層抽出了一把最普通的鐵劍,走到管事弟子面前:

“我要換這個。”

見狀,管事弟子咽了口唾沫。“這位道友,你、你確定要換這個嗎?”

明明還有其他更好的武器可以選。

年輕的劍修態度堅決,似乎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。“這個就夠了。”

說著,對方拿了一塊白玉色的令牌遞到管事弟子的面前。

管事弟子心驚膽顫地將其接過,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艷羨:難怪對方會選這樣的一把鈍劍,原來是藝高人膽大。

她壓不住心裏的羨慕,忍不住開口問道:“道友……不、師姐,你換了這把鐵劍,是要到無盡崖裏去用嗎?”

李染華絲毫不知管事弟子所想,答道:“沒錯。”

聞言,管事弟子好險沒把手中的令牌磕在櫃臺上。

無盡崖已經很兇險了,你們親傳弟子居然還喜歡給它上難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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